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安雷】乒乒乓乓乒

年少安雷的少年宫相遇


归档重发





1.

“把手抬高一点。对,保持住这个姿势。”
教练在安迷修周围转了一圈,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有节奏的拍起手:“你要记住自己是个绅士。腰板挺直,保持你的微笑。”
“是的,小姐。”安迷修抿出他一贯的、温和的微笑,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柔和的眉目像盛着月光葡萄酒般醉意。
“很好。今天继续常规练习,练完你就可以回家的。别偷懒,明天我会检查你的练习成果。”
教练留下琴谱,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安迷修站在空旷的琴室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38C°

前几日少年宫的中央空调宣告退休,琴室里没有配备独立空调,爱子如命的父母们早早把孩子带回家,不让他们待在炼炉里受苦受累。怎耐安迷修有位以磨砺艰苦意志为家常便饭的师傅,照例背上琴盒晃晃悠悠的来到这儿练习。

好热。

不怪教练没讲两句就当甩手掌柜,这种温度还被指使过来工作,没对他横眉竖眼就不错了。会大喊一声“好孩子,你愿意背负我的意志吗!”的绝世高手只存在于漫画,现实只有成股流下的汗水,泅湿衬衣,顺着肌肉的弧度奔流成河。

好热。

安迷修用手臂擦了把脸上的汗,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条手臂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他握住琴弓,琴谱上的黑音符成群结队的从纸面上跃出来,手拉着手欢呼雀跃扭动。安迷修紧紧闭上眼,停顿了两秒再睁开,小精灵们便失去了灵性,又安安静静躺回了纸里。
被无数人夸赞的落地玻璃窗与盛世的阳光宛如凌迟的刽子手,呼吸着空气,就像被压在砧板上的鱼肉,连着空气中闪耀的灰尘一起粘稠的灌进喉道里,肺泡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安迷修拧着眉费力回想,最终确认那段锯木似的声音真的是经过他自己的手拉出来的。
噢,上帝,希望他不会因为我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而降下罚则。安迷修盯着脚尖,不安地扭了扭。

好热。

安迷修未必是个虔诚的信徒,但确确实实还算得上是一位苦行僧。只是发了几秒的呆,他就又架起琴,规规矩矩的按照标准姿势练习。
风呼啦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撩起安迷修发丝之后拐进了走廊。“嘭、嘭、嘭——”遥远的,空旷的拍打声从音节替换的缝隙中漏进安迷修耳朵里。他停下手,侧着头听着。
“嘭——”
拍打的节奏骤然加快,鞋底与光滑地面摩擦的尖锐声打碎了宁静,球被大力击打的声音在走廊穿折,逐渐变成稀碎的点音。安迷修默不作声的听着,判断是球被人截了,无人掌控的往场外弹。
他探出头,确认教练今日是不可能再出现了,于是欣喜的把谱架拖到走廊。走廊外是一整排落地玻璃窗,一镜之隔便是篮球场,一群人堆在篮球架下,远远有一个人脱离人群站着。这个时点,也许是篮球教练的需求,也许是某种少年人的恩怨情仇——总之,安迷修对看场热闹并不排斥,相反,这还让他昏昏沉沉的头脑来了点精神。

少年没有去捡被拍掉的球,冷静的从篮筐中又挑了个新的出来。站在篮筐下的人各个身长体壮,肌肉发达,乍一看还以为碰上群架现场。为首的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五,安迷修打量着两边人的实力差,为黑发少年捏了把汗。
看热闹归看热闹,安迷修还是乖乖的架起琴。

抬手。

与节奏相合拍,少年跨出一步,俯下身子。

升调。

少年手指发力,球面触地,缓慢的点地声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骤停。

气氛陡然凝固。

安迷修捏紧琴弓,心里默数停奏的秒数。

琴弓落下。

腿部肌肉发力,少年如矫健的猛虎倏然越过半个球场,对手摆好防守的阵营,两个人紧贴而上。跨步,后退,以退为进,左侧突围,转身越人。对手的夹击密不透风,而少年没有队友。
只能往前,不能退后。

身影一晃,篮球传到右手,重心右移,篮球脱手。在夹在右侧的对手下意识侧身防拦的瞬间重心回到左侧,右手拍球,篮球借反弹力突出包围圈,少年从对手无意间露出的空隙里穿过,接住球后起身跳跃。

高潮。

在有敌人包围的三分投篮线投三分球过于冒事,大前锋如影随形,凭借身高优势,即便晚起跳,指尖也快要触到篮球,而少年还未跳到最高点。

篮球脱手,抛出,正中靶心。

提前投篮,成功命中!安迷修不由得赞叹少年的勇气与自信。全场寂静,只余下琴音从激昂的高潮转向低缓的咏叹调。
很衬王者决胜后的大战初歇。

男孩从板凳上捞起一条洁白的发带,三五除二下绑好。安迷修收起小提琴,最后再看了一眼男孩,正巧撞进玲珑剔透的紫色眸子里。
男孩抬着下巴,傲慢的如同施舍零头的贵族少爷:“弹得还不错。”
安迷修受宠若惊:“谢谢。”手忙脚乱的把架子拖回琴室去了。



2.

安迷修被从门里踹了出来。
他揉揉屁股,发苦的贴着禁闭的门。师傅到底没算太狠心,还扔了把遮阳伞给他。琴盒安安稳稳的倚着门槛,触地的地方还用柔软的白布垫着,安迷修无声的盯了一会,揪着眉头拎起琴盒。
要他说,学学师傅打太极拳或双手剑都不错,即便那条件比练小提琴苦多了——别说有空调,有块黑布遮遮太阳都算万福——安迷修也不太稀罕去拉小提琴。怎奈势比人强,“这年头,活的像我这种老头子一样,怎么在社会上出头呀?你得有一番手艺,起码流落街头也不会混吃等死。”得了,他师傅都不惜亏下老脸来说自己的不是,他再忤逆师傅的意思,连自己心里的坎都过不去。
流落街头,像摇滚艺人撕心裂肺的呐喊社会不公我命自有我众人皆傻逼,或者嘴衔玫瑰轻扣琴弦来首悲伤情歌吗?他看街口摆摊老大爷算命算卦很有一手,名声大到经常有豪门人士找他解决家里那些说不清楚的纠葛,月入过万也不是个问题。安迷修正直肃穆的和师傅严谨认真的讨论了一番这个问题,被师傅不客气的敲了一脑门子烟灰。
“等你遇见了心动的那个人就懂了。耍剑给妹子看浪漫还是弹首琴歌浪漫啊?老头子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可也知道什么叫罗曼蒂克。安啊,这些个东西,以后慢慢教你,不是难事。可你有天赋,不要白瞎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
安迷修不说话了。


他撑着伞,疾步在太阳下穿梭着。伞是奶奶款钟爱碎花格子,不仅不吸热还透光,纯粹的遮雨伞,师傅夸它正直,安安心心做好本分,不像有黑色吸热层的遮阳伞那样三心二意,既遮阳又挡雨。老实人不用不老实的东西。师傅一套歪理,愣是把安迷修说服了,于是打从有记忆起这伞就跟着自己,照这趋势天长地久和和美美除了人伞共恋似乎和灵魂伴侣没什么区别。
安迷修慈爱的抚摸伞柄,却想着拆家散伙的勾当。


脚底板隔着薄薄的一层鞋底与滚烫的石板面贴面,安迷修把脚步舞的虎虎生风,速度姿势堪比竞走,一路贴着墙根走到少年宫。打老远处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身线流畅的黑色轿车,安迷修不关注车品牌,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牌子,只觉得很高端,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他刚打算从门旁溜进去,车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嘿,你等一下。对,就你,别扭头,喊的就是你。”

安迷修迟钝的用手指尖点点自己,另一只手紧攥着背包带,踌躇的停下脚步。他认出那是谁了——昨日在楼下一挑多的少年,今日穿着兜帽衣,毫不客气的钻进他的伞下。
安迷修很不安,不懂得自己怎么入了这位大少爷的法眼。好在不需要他开口询问,大少爷安安静静看了他两秒,一挑眉:“昨天弹得不错。”
安迷修嘴上回着“谢谢”,心里叨叨“这话不是讲过了吗。”
“干的不错。”少年眉飞色舞,“你看没看见那个傻大个的表情?就是篮球入框的那一刻,琴声正好到最高潮,他的脸一下子绿了,就跟我给他植了片呼和浩特大草原似的。”
安迷修摇头,发自真心的。他当时四分之三片心都牵在大少爷身上,剩下四分之一惦记着看谱弹琴,没半点心思分给闲杂人等,只模模糊糊有个大高个的印象。
男孩被他的反应逗乐了,“那你在楼上看什么,凑热闹吗。”
安迷修不好意思说自己确实是凑热闹的弹琴群众,挠着脸转移话题:“你们不是一个篮球班的吗,怎么教练会同意1v5的?”
“哦,那个傻大个觉得我没有资格加入他的篮球队,所以就比了一场。”男孩耸耸肩,露出尖尖的虎牙,很有威胁感的笑起来,“我也不稀罕他的篮球队,打的跟过家家似的。”

“而且我不会配合。”他又补充了一句。

安迷修捏着伞,手心沁出汗水,连带着握把都变得湿漉漉的。他擦掉脸上的汗,说道:“很麻烦吧?”
“是有点。”男孩点头。

少年宫入口需要刷卡,等安迷修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卡的时候,少年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琴室在二楼,进了门口就是楼梯,少年挥挥手:“再见了。”
“再见。”安迷修也挥挥手。他第一次遇到专门在门口等他就为了和他闲聊两句的同龄人,忍不住生出些许期待感,“你今天还会在下面练球吗?”
“当然了,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少年握拳,末了又笑着问:“还没问你名字呢。我叫雷狮,你叫什么?”

“我叫安迷修。”



3.

教练愈发不务正业,连脸都没露一个,安迷修在琴室翻了个遍才找出一首完整的琴谱。没有理由的,他想给雷狮长长面子,作为一个朋友——他们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如果在你与别人对峙的时候,有人为你拉弦,那是多么的振奋士气。他打算换一首歌,和昨天不一样的,就算拉的磕磕碰碰也没关系。他想象着那些人吃瘪的跳起脚,还有雷狮拽里拽气的尾巴翘上天的嘚瑟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兴致高扬的把谱架连同自己拖了出去。

篮球场已经有人在热身了。比起昨天正规篮球场规定人数,今日更有了培训班的气息。雷狮的身边环绕着一圈红,“过家家”篮球队全体穿着蓝衣。很快教练吹起口哨,场上的人规矩地分成两排站立在球场中央。
教练起手扔球。
蓝队占有身高优势,起手球被夺下,红队不甘势落,很快从侧面切断蓝队的攻势。两队的主攻都属于快攻选手,反而使战局僵持不下。安迷修看了一会,突然悟出了门道。
蓝队无论是经验还是体型都明显比红队更胜一筹,然而雷狮在整场战局中的作用过于突出,强行持平两队的差距,队友却跟不上,根本无法与他形成配合。蓝队的传球总会被雷狮切断,雷狮的进攻也被堵的严实,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好突围,偏偏队友花样拖后腿,这才使得比分陷入僵持。
安迷修捏了把汗。
他总算明白雷狮说的不会配合是什么意思了。队友跟不上,他也看不上,两方互不信任,反倒打起了内讧。
安迷修能看的出来的东西,赛场上的人心里都悟得如明镜般剔透,很快蓝队换了战略,五个人一起拖雷狮的节奏,轮流守防全场传球,雷狮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双手撑膝大口喘气,汗腺叫嚣着张合,在地上汇成连绵的水流。

“怎么,认输了?”蓝队队长拍球,阴影像山笼罩在雷狮上方。
雷狮撩起衣摆擦脑门上的汗:“还没结束呢。”
他直起腰,深呼吸,气沉丹田骤然发力:“安迷修,给我滚下来帮忙啦——”

安迷修木着脸成为全场焦点,一时间不知手上的琴弦该起该落,憋着气也想给雷狮喊回去。雷狮脸上的笑容堪称阳光灿烂,安迷修鼓红了脸,看到这笑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气全都顺着透明的孔漏的精光。他转身把小提琴放好,“蹬蹬蹬”响应召唤下楼了。



3.

雷狮指使球队里的一个人把队服脱了扔给安迷修,安迷修接过衣服,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上。队服偏大,衣摆快落到膝盖,让他看起来像个误传大人衣服的乖乖孩——尽管他并不比这些人年龄小多少,兴许还比他们大一点。蓝队很不客气的笑出声,嘲讽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雷狮攥紧拳头,被安迷修从旁拦下。

“如果你被包围了,我会在旁边帮你找突围的方位,你能做到相信我吗?”
雷狮咧开嘴笑笑:“当然。”

两人轻轻撞击拳头,口哨响起,比赛继续。

蓝队对刚加入的小家伙显然很不看重,只安排了一个人盯梢他,而这个站岗者在比赛开始后的三分钟就贴了别人,安迷修无奈的一个人站在赛场中央,趁机溜到雷狮附近。
雷狮还被夹击着。队友从后传球,渡到雷狮手上时,蓝队的包围网也已形成。雷狮虽然被围攻,仍像狮子一般,优雅闲适的拍着球,双眼微微眯起,瑰紫的眼瞳中却带着闪电的震慑。他就像神经系统中枢机构,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微小的换步都能带动整个球场局势的变化。
球入左手,防守员顺势而动。

“左!”

转瞬间球从左边的空隙中穿过,防守员双眼睁大,有点发愣,接到球的队员正处于防守空档,起步跳跃投篮一气呵成,拉回三分比分。
防守员咬牙切齿,雷狮飘飘然退出包围圈。安迷修赛前和雷狮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却并不放在心上,因此吃了暗亏。在某些方面做语言游戏,安迷修比这些四肢发达的人们拿手得多了。雷狮与防守员方向相反,当安迷修向雷狮提醒的时候,防守员们接收到的信息也与雷狮相反。两相交错,包围圈便露出了空档。
这种小把戏玩一次就被摸个通透,安迷修也不指望借此翻盘,和雷狮一起施施然的跑了。娱乐一下,活跃气氛。他乐呵呵的在跑过蓝队是飘了一句话出来,雷狮满意的看着高大个的脸再次变得黑红黑红,堪比戏曲里的曹操,觉得安迷修当真是个可塑之才。

进了一球后,队员对安迷修的敌意隐隐变得柔软,连带着对雷狮说话的语气都好上几分。
打篮球和玩游戏是一个道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队友脑电波突然就对上安迷修和雷狮的轨线,红队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以摧枯拉朽之势突破蓝队的防守网,比分逐渐拉平。雷狮愈发如鱼得水,投篮时还不忘嚣张的俾倪高大个。为了挽回局势,高大个亲自领着队友包围雷狮。

“哟,输不起啦。”
雷狮笑的像朵太阳花一样灿烂,导致其如此狂妄的园丁安迷修又悄悄摸摸摸到了附近,快乐的给雷狮花各种阳光。雷狮凭借优秀的广角视野看到了边缘处的安迷修,收获了一波眨眼。
雷狮也眨眨眼,又笑了。
他换球至左手。

“左!”

高大个冷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了雷狮的左方,球却打了个拐,从右前方斜飞出,早已等待好的队友接球,再传,篮下选手空中接球,灌篮!

比分拉平!

裁判吹下口哨,篮球乒乒乓乓的落了地,高大个垂着头站着,突然一拍雷狮肩膀。
“哼,明天再来。”

雷狮抬头不爽的想要回话,发现高大个脸上也挂着笑容。他朝雷狮挥挥手,带着队员走了。安迷修把篮球塞进雷狮手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的转回了头。

“你打的超棒的!我……”

比他声音小但却十分尖锐的声音掩盖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安迷修!今天练习的曲目练完了吗!赶紧回来了!”
安迷修扭头就跑,也不知道教练在楼上看了多久,鼻尖也蒙出一层汗。安迷修跑着跑着又看着雷狮,觉得雷狮擦汗的样子也帅爆了。队友和雷狮终于达成了友好的伙伴关系,安迷修前脚刚走,后脚就三三两两的把雷狮围起来了,一伙人不嫌脏的坐到地上,昂着头听安迷修在二楼吱吱呀呀的又拉起了小提琴。




4.

乌云层层盖过蓝天,白色银龙穿行在黑云中,轰隆隆的雷声击碎了悠扬的琴声。教练站在窗边观察了一会,拍案定决:“放学!”
安迷修把琴塞进琴盒里,撒腿就跑。

倒不是他有多渴望放学,而是小提琴经不得湿。虽说买琴盒的时候,店家信誓旦旦的担保里面加了一层防水布,绝不会漏水,可谁知道产品的质量有没有保证,安迷修不敢打这个赌。眼见乌云越压越厚,安迷修归心似箭,没发现还有个人就跟在他后面,晃晃悠悠的跟着他的节奏踩节点,直到路过一个水坑,安迷修“啪”的踩过去,身后也传来一声“啪”,他转头,见着了晃着头巾的雷狮。
安迷修停下脚步:“跟在我后面也不吭一声?”
“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走,刚刚还急迫的心情突然变得沉缓,似乎狂风暴雨也不是事了。安迷修偷偷的瞧雷狮,正巧撞上雷狮偷瞥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相互岔开脸,都忍不住抿出了笑容。

“今天司机没接你?”
雷狮摇头:“我让他们在你的小区门口等我。”

那就是能一直走到家门口了!

安迷修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两人能一起走好长好长一段路,美滋滋的抓紧盒带。师傅总是愁他没有什么好伙伴,如今有雷狮了,若是带回家里,师傅应当是不会介意的。就是不知道雷狮会不会同意……

安迷修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雷狮轻咳一声,凑近了两人的距离,用手背碰碰安迷修的手背:“你介意我去你家玩吗?”
安迷修惊的弹了一下,简直怀疑雷狮窃取了他的脑电波,又觉得幸福的像做梦一样:“不介意的,我不介意的。”
他着急的回答,怕雷狮突然反悔,还一把抓住雷狮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汗津津的,握在一起像牵住了游泳池,安迷修闷闷的笑了起来,觉得闻到了游泳池的水味。

似乎不是假的。

他鼻翼翕动,硕大的雨滴就啪叽砸到他的鼻头。就像沙滩上爬出来的第一只侦查龟,很快细细密密的雨布满了天幕。雨网密集的仿佛天空中打开了一座巨大的水库,安迷修面色一变,把琴盒揣在怀里,雷狮利索的脱下兜帽衣,一边跟着安迷修跑,一边严实的把琴盒遮起来。
安迷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两个少年在雨里狂奔,本想试探的开把伞,结果迎面就被狂风翻了个巨大的轱辘,伞骨整排打折,雷狮手一松,伞就顺着风飞走了。安迷修擦去眼睫毛上的雨水,指着雷狮无奈的表情笑了起来。他一张口就被灌了一嘴的雨水,于是换成雷狮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笑。
等两人进了单元楼,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完全湿透了,安迷修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干琴盒外面的水,再把自己和雷狮的脸简单的糊了一遍,两人才打开了琴盒。虽说无良商家多,安迷修还算运气不错,防水布很给力,可以给个五星好评,琴完完整整的待在盒子里,没有一丁点湿掉的地方。两人松了一口气。

“来我家坐坐吗?”安迷修发出邀请。
“好。”雷狮欣然允诺。

他们乘着电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景的电梯。这一片的风景安迷修见过无数次,却没有任何一次带来如此的新鲜感。夏日很长,与以往一样炎热。但还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安迷修勾着雷狮的小拇指,明白自己即将拥有一个瑰丽的夏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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